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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同一個年代的人都聽過老師鼓勵大家,成功的男人要五子登科,亦即銀子、車子、房子、妻子、兒子。這種封建思想現在看來深覺不可思議,被提及的五個必要條件,首先暗示了男人要努力賺錢、買車買房,然後便可迎娶妻子,還要拚個兒子;同時也暗示了只要有前三項條件,女人就會心甘情願地歸附男人並生育下一代(而且男人還要負擔所有開銷,兒子被期待要撫養雙親)。潛移默化中,形成了一組自然條件:沒錢沒房沒車,夫妻怎敢安心生小孩。
臺灣低生育率的相關討論中,瑞典等北歐諸國經常被拿來當成模範組。的確,誘人的生育津貼、慷慨的育嬰假、讀到博士都免費的教育、相對可負擔的房價、穩定安心可早退的工作環境,這一整組社會福利系統確實創造了一個可持續發展的育兒典範,但大家也不應忽略,羊毛出在羊身上,高福利的來源是高額的稅金。
當政府靠著收取高額稅金,創造了一個世界上最友善的育嬰環境,要不要生小孩固然是你的自由,但你不生小孩,稅金一樣不能少繳。
你願不願意繳一堆稅,養別人的小孩呢?
這其實是一個頗有趣的問題。首先,小孩到底是誰的?是父母生的沒錯、也跟著父母的姓氏,但小孩同樣是國家的下一代、是推進國家發展的動能。若社會無法營造出一個能孕育下一代的環境,這個國家也就沒有未來可言;若大家只願意按照使用者付費的原則,好環境是無法被培養出來的。
稱羨瑞典的育兒津貼和免費教育時,先問自己願不願意無條件支付平均三十二%的所得稅;稱讚瑞典慷慨的育嬰假和工作環境時,先問自己做為老闆或同組同事,隔壁同事生完孩子後先放一年假,回來後三點就下班去接小孩下課,你能否真心接受?
不管是高福利的社會民主主義國家或高競爭的資本主義社會,養育小孩都是一件很累的人生任務。對沒有小孩的我來說,衷心佩服父母之餘,也甘心繼續繳稅。畢竟我退休後若想安享晚年而不工作付出,當然需要茁壯的下一代繼續讓國家運轉。
另一方面,並不是創造出友善育兒的社會,就能看到生育率直線上升。
瑞典能夠維持高度社會發展、高福利、在歐盟中僅次於法國的高生育率,和高包容性的社會特質與兩性平等的落實高度相關。瑞典社會不把育兒重擔放在女性身上,也不把養家責任歸給男人,對於晚婚或不生育者也沒有多餘的社會期待。女性休完育嬰假後返回職場,仍能繼續追尋自己的人生目標,而且瑞典還在持續努力改善兩性之間的薪酬差異。
未婚生育率則是另一項有趣的指標。瑞典的未婚生育率是五十五%(北歐五國都在榜單極前端),臺灣不到四%。瑞典從二十世紀中期開始盛行的同居制度,讓伴侶雙方都能受到社會的認可與保障,但不用實行宗教定義上的婚姻。就算結了婚,婚姻也是兩人之間的事,不是兩個家族。
生小孩和結婚一樣,都是一種個人選擇。我身邊的瑞典人,有的很早就生兒育女,有的年紀比我大一輪以上還是單身,也有人透過精子銀行單身成家。各種不同的人生型態,在國家撐起的大傘下,自由獨立而安心地生活著。瑞典的確同樣面臨各種高福利制度下衍生的社會問題,但或許我們永遠找不到完美的制度,只有最適合當下的制度。
時代變動是社會前進的象徵之一,想創造能夠永續發展的社會環境,照抄他國成功案例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因為我們無法忽略每個國家背後的歷史與文化脈絡。低生育率的問題,並不是單純解決房價就能看到曙光,也不是改善低薪高工時就能鼓勵生育,更不是簡單一句「女性主義抬頭」就能把一切簡化為兩性問題,而是一連串長年來社會、經濟、文化交互影響的結果。
低生育率的數字背後,更是每一個人、每一對伴侶的真實人生掙扎。
──此文原發表於二○二一年五月,二○二三年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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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ober 25, 2023 at 07:07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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繳32%稅養別人小孩?瑞典慷慨育嬰假的背後 - 工商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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