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常看魏晉文章,愈看愈喜歡,卻總在沒預計過的地方,遇上「文化大革命」。
《蘭亭序》誰都知道,名氣不是沒代價。《顏氏家訓.雜藝》有段話說王羲之,也可借來形容《蘭亭序》:「王逸少(王羲之字逸少)風流才士,蕭散名人,舉世惟知其書,翻以能自蔽也。」書法太出名,反遮蔽了其文學與思想,令人忘其精粹。
《蘭亭序》記錄亂世中難得有天風和日麗,人才濟濟。文中寫過三次俯仰。首次出現,心境跟眼界一樣廣闊:「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趁著良辰盡情欣賞天地萬物。再來已沒那麼開朗,想到朋友相遇,「俯仰一世」,抬頭低頭,如此就過了一生。第三次,更是由喜轉悲,因為情隨事遷,快樂必然短促易逝:「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迹」。何況還有人生大限,虎視眈眈。
對王羲之及其同代人來說,政治如此兇險,家國與個人命運都難把握,可控制的唯有行出來時型一點、美一點,精力都放在那風度、言談、藝術。在《世說新語》的旁人眼光中,王羲之總帶幾分瀟灑,但從《蘭亭序》的主觀視角所見,永和九年這共聚飲酒作詩的一天,正反襯在作者對人生本質的無奈之上。
今回重讀最引發感慨的,卻是讀到啟功〈蘭亭論辯真相〉,由個人回憶側寫政治掛帥的年代,所謂學術,何其卑微。啟功說,四九後,「學術批評往往和政治運動攙和在一起,或者說政治運動往往借學術問題而發端」。先有五一年掀起政治波瀾的電影《武訓傳》,再有開啟文革的《海瑞罷官》。但啟功說,六六年有確定目標前,其實曾多次在其他題目上試探過,例如六五年發動對《蘭亭序》真偽的辯論。
文化常識告訴我們,現存《蘭亭序》並非真跡,而是摹本和刻本,但此處指的偽,則認為《蘭亭序》是智永託名之作,清人李文田早持此見,六十年代掌意識形態大權的陳柏達,則將一本附李文田跋的《蘭亭序》送給郭沫若。郭明白用意,做起文章來。因啟功曾寫文章說《蘭亭序》為真,某日就有中間人找他談話,鄭重說:「你現在必須再寫一篇關於《蘭亭序》的文章,這回你必須說《蘭亭序》是假的,才能過關。」
如你讀到這裡覺得一頭霧水,不知《蘭亭序》真偽跟政治有何關繫,很好,那時代的人也大概不會清楚太多。後來郭沫若著《李白與杜甫》把杜甫貶為「完全站在統治階級、地主階級這一邊」等,尚且據說緣於毛澤東不喜歡杜甫詩。但《蘭亭序》這回,門面說法雖是「以辨證唯物主義的批判態度推翻歷代帝王重臣的評定」,確實原因就難查證。這正是恐怖之處,趙高指鹿為馬不因愛馬,指狗仔為雪櫃也可,純粹赤裸權力展示,用非理性的誘惑使人屈從。
王羲之跟幾個兒子都是五斗米道教徒,包括次子王凝之,曾任江州刺史。江州來了一個新任祭酒,廿九歲,正是初進官場的陶淵明,後來才「不為五斗米折腰」。學者逯欽立曾說這「五斗米」不是一般指的微薄奉祿,而是「五斗米道」,影射的正是王凝之。
但重讀逯欽立文章的困難,在不知哪些話是迫於政治形勢所說。他的《陶淵明集》我有兩本,都由中華書局出版。新版在二零零六年,書前有一「重印說明」: 「舊版附錄〈關於陶淵明〉寫於一九七三年,是根據逯欽立先生按當時的政治形勢及政治要求給學生們講解陶淵明的講稿整理而成的,是特定的社會環境與政治環境的產物,不能完全體現逯先生研究陶淵明的成果。」重印時根據逯先生家屬意見,將文章抽掉。
舊版出於一九七八年,「出版說明」末段則說:「毛澤東同志提出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是繁榮社會主義文藝,發展無產階級新文化的重要保證」云云。這裡重提〈關於陶淵明〉不為貶損逯欽立,而在文中把「不為五斗米折腰」解讀成「折腰與否無非是地主階級內部的衝突問題」,總結陶淵明「自負自己的門第的高貴,從而表現出強烈的門第觀念」,無不令我想起啟功提起那回憶片段。
啟功說自知不配合無法過關,不得已寫文章說《蘭亭序》為偽,後來編文集時才刪去,可見古典文學在近代經歷的改造。
本文獲授權轉載,原文見作者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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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Alex
核稿編輯︰Alvin
今年五月以前,在台灣的COVID-19疫苗乏人問津,本土疫情引爆之後,疫苗成為炙手可熱的搶手貨。然而,人類面對的病毒可不只有COVID-19,例如:經常由HPV(人類乳突病毒)所引發的子宮頸癌,便是台灣女性常見的癌症之一。
然而,需要特別注意的是,HPV引發的疾病並不限於女性,男性也可能會感染病毒、甚至罹患相關疾病,根據美國疾病管制署(CDC)研究報告指出,男性受HPV感染風險比女性還高,在18~70歲的男性族群中,將近每2位男性就有1位生殖系統感染HPV。
HPV危害你我健康
HPV病毒會不分性別的危害人類健康,根據TNLR(關鍵議題研究中心)與台灣癌症基金會合作的市調顯示,雖有9成民眾知道HPV疫苗可預防HPV病毒,但其中仍有35%的人不知道男性也可接種HPV疫苗。此外,雖然有高達8成以上民眾願意鼓勵親友或伴侶接種HPV疫苗,但知曉HPV疫苗的人僅12.5%已接種疫苗,而不願自己或家人接種者,主要是擔心副作用,疫苗價格也是共同顧慮。
對於HPV疫苗的觀望或迷思,就像先前許多人對於COVID-19疫苗的保守態度一樣,但健康議題不能總是等到大難臨頭才做功課。針對HPV疫苗常見的問題,台灣疫苗推動協會黃玉成理事長表示:
「許多人認為HPV只有女生會感染,其實不是的,男性也有很高的感染風險。像是性傳染疾病(菜花) 、肛門癌等,都屬於HPV相關疾病。所以男性也需要施打HPV疫苗,不只保護自己,也保護另一半的健康。」
至於針對疫苗不良反應或保護力不足等疑慮,和所有疫苗一樣,HPV疫苗並非用於治療且可能無法對所有的疫苗接種者都產生保護作用。常發生的不良反應為注射部位搔癢、腫塊、溫熱感等或頭痛、發燒等全身性不良反應,通常輕微且短暫。例如國際間曾經有過接種疫苗者產生「複合局部疼痛症候群」(CRPS)及「姿勢體位性心博過速症候群」(POTS)的現象,但根據歐盟醫藥管理局(EMA)的研究顯示,目前沒有科學證據能證明這些症狀跟接種疫苗有直接的關聯性。
此外,黃玉成理事長也表示,施打HPV疫苗早已是國際趨勢,全球已累績幾十億劑次的施打經驗,經由臨床試驗了解HPV疫苗的安全性及有效性。且世界衛生組織(WHO)訂下2030年要消除子宮頸癌的全球目標,建議民眾儘早依醫囑施打HPV疫苗,才是明智之舉。
HPV根除的關鍵:男女共同接種計畫
防治HPV的三方法:安全性行為、依照醫囑接種HPV疫苗、女性定期接受抹片檢查。其中,對於HPV疫苗接種,大多數人仍停留在「只有女性需要施打」的老舊觀念,誤以為HPV病毒僅會造成女性子宮頸癌,而忽視了HPV病毒為男女雙方帶來的其他疾病風險。
截至2020年9月,已有43個國家地區實行男女共同接種計畫,然而並沒有亞洲國家在名單之列,台灣的接種起步也晚於全球潮流。之所以要推廣男女共同接種HPV疫苗,是因為不分男女都可能感染HPV病毒,其潛在危害和對健康的威脅更是無關性別。
對此,台灣癌症基金會的蔡麗娟副執行長呼籲:
「HPV病毒的型態很多,許多具有高度致癌性,且不只與子宮頸癌的發生有密切關係,與其他癌症也有關,可能導致子宮頸癌、陰道癌、肛門癌及菜花等多癌一病。所以民眾需要提高對HPV的認知,HPV病毒影響人類身體健康,唯有提升疫苗施打率才能加速根除HPV危害。」
HPV疫苗怎麼打?民眾接種須知
HPV疫苗採用「蛋白殼粒重組」的技術,仿造HPV病毒的外形結構,做成一種空殼狀結構的「類病毒顆粒」(Virus-like particles,VLP),蛋白殼粒內部並不含任何HPV病毒基因,不過可以誘發人體的免疫反應,進而產生抗體;爾後遇到真正的病毒入侵,身體便有極高機會能辨識出病毒蛋白,並產生免疫反應,但不會因為施打疫苗而導致感染HPV。
目前全球共有3支HPV疫苗上市,分別有2價、4價、9價疫苗(2價意思是保護力涵蓋2種病毒型別,以此類推),台灣食品藥物管理署(TFDA)皆已審核通過,且3支疫苗皆有針對「第16型」及「第18型」等高致癌型HPV病毒提供保護力,但其中4價HPV疫苗,根據TFDA網站資訊,已於2021年第一季開始停止供應台灣自費市場。▶瞭解更多HPV衛教懶人包資訊,快速前往
在排隊等待COVID-19疫苗的同時,不妨先行依醫囑接種HPV疫苗,為健康建構完整保護力。也特別提醒,台灣疾管署建議,接種COVID-19疫苗前或後,建議都要與其他疫苗間隔至少14天。至於已經施打過HPV疫苗第一劑的民眾,則建議要再依時程施打完後續的第二、三劑,才能達到預期的保護力。
台灣癌症基金會的蔡麗娟副執行長表示,其實HPV疫苗可以防護到多種HPV相關疾病,但許多民眾對於去診所諮詢HPV相關問題,通常會有些猶豫、怕被貼標籤,因此為了提升衛教品質和就診體驗,台灣癌症基金會與台灣疫苗推動協會從去年開始,便推出「HPV衛教友善診所」的服務,目前有超過240間診所加入友善諮詢行列,民眾可上台灣癌症基金會官網搜尋據點,現場的醫護人員即可提供專業並貼心的諮詢服務。
針對男性族群,蔡麗娟副執行長也呼籲:「共同防護HPV並依醫囑施打疫苗,男女有責。男性朋友如果想瞭解HPV疫苗,可以至家醫科、泌尿科、耳鼻喉科,或是其他HPV衛教友善診所諮詢。」民眾不妨多利用診所資源,遠離HPV病毒感染風險;如果想要前往診所諮詢,也建議先透過HPV衛教友善診所電話做預約。▶全台HPV衛教友善診所一鍵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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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ust 31, 2021 at 01:42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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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腔曲專欄】你必須說《蘭亭序》是假的 -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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